睡意朦胧中，感觉脚碰到了什么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天还是黑的。是梦吗？发现自己斜躺在床的对角线上。微微仰起身子，借着游离于黑寂的光子，我看到外婆蜷缩在床尾。这下糟了，外婆肯定又找错了房间。自从患上老年痴呆后，外婆一直住在我家。除去记忆功能衰弱到及至外，其它倒是正常。平时很健谈，总是一遍遍念叨着她年轻时候的艰辛岁月。胃口也很好，我经常给她添上第二碗饭。可就是这差记性，添了许多麻烦事。半夜起来上厕所，总是忘了自己睡在哪个房间。十之八九会摸到我这里。平时我都是关着门的，昨晚大概忘了。我赶紧起身过去，外婆蜷缩地像个婴儿，该是冷的缘故。轻轻地推了推外婆，果然全身凉凉的，我立刻拉过被子，盖在她的身上。实有些不忍，我还是伏到她的耳边：“外婆。外婆。快醒醒，你又走错房间拉。”外婆睡得很熟，鼾声细微，节奏分明。我压着脚坐在那里，犹豫着是否要大声地把外婆叫醒，也抱着一分侥幸，希望外婆这个时候能自己醒过来。抬头望了望窗外，看天色，黎明还远。窗户禁闭，而白纱帘却在轻舞飘扬。此时，我脑中的记忆片仿佛旧时泛黄的日历，在风的作用下一张张地显现出真面目。两年前，外婆也是这样躺着。那次我叫醒了外婆，陪着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，帮她盖上了被子。而去年，外婆过世了。外婆不是过世了吗？怎么还躺在这里？我的脑子“嗡！”地一声，视觉和听觉开始恍惚了，只能意识到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，强烈的节奏。我猛地低头一看，原本外婆躺过的地方，只剩下我的被子。这难道是幻觉？能制造出一系列复杂的幻觉，我的大脑肯定是出问题了。难道还是在做梦？“囡囡。”外婆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来。我条件反射似地回过了头……